午饭时间很快就到了。饭桌上，每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自顾自地闷头吃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来临的大雨。昨晚的两只醉猫也一反常态没有喝酒，几乎不说什么话，脸上都显着一丝凝重。没过多久，倾盆大雨夹带着呼啸的山风如期而至，一时间，大地也为之色变。远处的房子早已消失在白茫茫之中，豆大的雨点打在铁皮屋檐上噼啪作响，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被砸得横七竖八，趴在泥里奄奄一息，饶是呆在坚固的水泥墙内，齐恩都能感觉到那股暴戾的气息。众人愈发沉默了，都紧着心期盼这世界末日快点过去。肆虐了近半小时后，雨势终于小了点。这边，杨叔杨婶已经开始收拾碗筷，莫叔和何叔也一如既往的不见了踪影，而齐恩不知是因为昨晚吹的那阵凉风，还是那场噩梦，吃完饭后不断觉得头晕，话也不想说，独自一个人上楼休息去了。当齐恩再次醒来时，精神明显比中午好了很多，窗外，天已经半黑了，但雨仍然下着。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不知因为什么，楚科洋，莫克之和籽吉吵得很厉害，齐恩旁听了几句，才明白他们在争论打扑克牌的事，看来下午这三人聚众赌博来着。更让人意外的是，籽吉居然与楚科洋联合在一起声讨莫克之，“大义灭亲？”齐恩显然对这三人的微妙关系很感兴趣，顺口也插上两句调侃调侃，一时间，饭桌上口水与饭粒齐飞，脸庞共辣椒一色……等到闹够了，齐恩他们这才发现莫叔和何叔居然不在，杨叔告诉他俩人此刻还在房间里商量事情，待会送饭上去。“真是怪了，连饭也不来吃，这场雨有这么可怕么。”齐恩一头雾水，搞不清楚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许他们在商量去哪里打猎吧，莫克之不是说他们经常在晚上去打猎么。”楚科洋问道。“打什么猎啊，这么大的雨，连老鼠都不会出来，火药也潮了，开不了枪的。”杨叔像是个老猎手，不慌不忙徐徐道来：“而且下完雨的山上很滑，路都走不稳，别说抓东西了，除非……”“除非什么？”楚科洋猴急急的，仿佛看到了金子。“除非他们是去抓蛇。”此言一出，连齐恩的兴趣也被挑起来了。老实说，齐恩最害怕的动物就是没有脚，喜欢在地上蹭来蹭去的蛇了，每次看到那滑腻腻细长的身体，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但人就是这样奇怪，明明害怕，却忍不住想多了解，颇有点飞蛾扑火的心理。杨叔压低声音说道：“你们见过蛇肚皮贴着地爬的样子吧，看起来很难对付，抓不牢它，但我们这有个土法子很管用。首先，找一个蛇经常出没的地方，比如一条靠水的小路，然后堆一个小坡，中间凹下去一点。拿一把小刀，头上的刃要非常锋利，埋在那个凹下去的地方，笔直地往下埋，只露出刀尖上的一点。蛇经过坡的时候，自然会往凹的地方游，刀尖就从蛇的脖子一直拉到尾巴，蛇就死了。”“开膛了啊，好家伙，这招太毒了。”楚科洋倒吸一口冷气，想想都渗得慌，而齐恩也觉得相比那些毒蛇，还是眼前笑眯眯的杨叔更加可怕，他那张像块枯树皮一样皱起的老脸笑起来怎么都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杨叔，你怎么和我爹一样，老喜欢在饭桌上说这些恶心的东西，都没胃口了。”籽吉的嘴巴翘得老高，顿了顿又说道：“我的哮喘药没有了，待会帮我换一瓶吧。”“好好。”杨叔讪讪笑着，仿佛在为刚才的事道歉。“那治牙疼的药有没有？我那颗蛀牙隐隐作痛。”楚科洋顺口也问了一句。“这个倒没有，自己忍忍吧。”吃完了饭，杨叔杨婶麻利地用几个大碗盛些菜，端到楼上去了。籽吉则还想玩牌，还嚷嚷着让齐恩也加入进来，莫克之不答应了，“一个下午够了，晚上休息休息，你身体要注意点，让楚科洋陪你说说话吧，我们洗碗去。”说完，拉上齐恩，直奔厨房而去。先贤曾经告诫我们“君子远庖厨”，但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齐恩对这句话显然不以为然。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篾笊这种东西，圆圆的像个抽签桶，看着莫克之麻利地用篾笊把碗筷捞来捞去，觉得很新鲜：“莫克之，怎么你妹妹还有哮喘病？”“嗯，她一生下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哮喘，后来还贫血，身子很虚弱。你是没看见，她随身带着好几瓶药。”“真可怜，她活得比我们可辛苦多了。不过看情形楚科洋和她很投缘嘛。”“对，好久没看她这么开心了，她从小体弱多病，天天呆在家里，也实在没有意思，就让楚科洋陪她好好聊聊吧。我这个妹妹，其实人挺好的，也聪明，但从一生下来就开始吃苦，遭了不少罪，所以能开心一天就尽量开心一天。”“呸呸呸，别乱说话，这些病总会治好的，总有苦尽甘来的那一天。”齐恩不是个悲观主义者，但嘴上这么说，心里只要一想到那对闪烁不定的大眼睛，始终免不了有几分无奈几分不平……又是一个陌生的夜晚。阁楼外，大雨仍然没有停的迹象，连绵不绝地敲打在头顶发出“嘭嘭”声，像是什么东西急切着要闯进来，这让齐恩不寒而栗，不由得拉了拉被子。狭窄的空间一片漆黑，仿佛天坑里那些怪物跑了出来，张开大嘴对着他。齐恩努力控制自己的恐惧感，周身慢慢暖和起来，脑袋也越来越沉，终于什么都不知道了……清晨，大堂的时钟刚敲过六下，外面的大雨依然孜孜不倦地下着。突然，阁楼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此时齐恩仍处于严重的无意识状态，身子都有些麻酥酥的，但是，迷糊中的他一听清莫克之略带哭腔的喊话，立刻像箭一样从床上窜了起来，“籽吉出事了，籽吉出事了！”预览时标签不可点
